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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9-40

39-40

  (三十九)拉坯

  徐老太太不以为意,谁家的胳膊肘不往里拐?她把照片都收进袋子,只余下周丛父母那张合照,“这张就挂墙上吧,结婚20周年也算大一个大日子了。”

  苏苓看向墙角,那里挂着一面黑木镶边的玻璃相框,看得出来是老物件了,里面的相片从黑白到彩色,人物也从青年到暮年。时代的变迁,血脉的传递,都具象在这面墙上。她看到还是黑发的奶奶、青年时的徐敬昶以及后来的周立芳。她正在找里面有没有周丛,就听到男生叫她:“苏苓,过来帮我一下。”

  “好。”苏苓走近了才注意到条案上还摆着一盆兰花,铮铮叶片护卫着几朵淡色花苞,姿态窈窕,冷香阵阵。昨日一进屋闻到的香气应该就是它了。恰好照片里也有一盆兰花,苏苓不由好奇:“这是同一盆兰花吗?”

  周丛被她问住,从他记事开始,这盆兰花就一直在,但是不是同一盆,他还真不确定。

  “是同一盆。”徐老太太说:“说起来这盆兰草和周丛还有点渊源。”

  “……周丛出生那一年,这盆铁骨素发的格外多,根株丛生,把陶盆都挤裂了。当时,老头子正在给兰花换盆,老二打来电话说生了,是个男孩……又说周家没有儿子,想让孩子跟周家姓,这名字呢就让我们老两口取。老头盯着兰草沉默了一会,说就叫周丛。他小的时候,我嫌这个名字老气,可叫着叫着也习惯了。”

  苏苓听完,拨了拨兰花叶,低声呢喃:“周丛……难怪……”

  “难怪什么?”周丛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。名字之所以不能简单称之为代号,大概就是因为它寄予着长辈的期望。他想听听苏苓对他的名字有什么理解。

  “难怪第一次听你的名字就觉得很有山野气。”苏苓说。

  兰花能居雅室,也能居山野,高雅却不高傲。老人家取这个名字,寓意婉转,也巧思满满,直接取“兰”字,难免落俗,但化“兰”为“丛”,当你叫“周丛”这个名字时,仿佛能嗅到空气中传来的冷香。

  和两位年轻人不同,徐老太太想的很简单:“不管长辈怎么想,人生还是你们自己的,五花八门的期望实质上还是希望你们健康、快乐。”她说完笑微微地看着这对小儿女,眼神里都是慈爱。

  周丛对奶奶这样的眼神早已习以为常。奶奶这几年每次见他都会细细地打量他,末了会捎带上一句,“又长高了”或者是“又俊俏了”,语气中的欣慰,总让他动容。仿佛能健健康康地长高、长大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,他能做到已经足以让她骄傲。

  “奶奶,您对我们的要求这么低吗?”周丛问。

  “这要求还低吗?这比你妈让你学这学那难多了。”徐老太太缓缓道。

  周丛和苏苓都是一愣,然后才领略其中的意思。

  人生在世几十年,谁又能保证自己一直健康、快乐呢?这要求不是低,而是太高了,高得无法实现,只能作为一种期望。

  沉默了一会,苏苓小声道:“奶奶,您太深刻了,有点吓人。”

  徐老太太哈哈哈大笑,“老婆子我读的书还没你们多,只不过多活了几年,等你们到了我现在这个岁数,指不定多厉害呢。”

  说完她从沙发上起身,“走吧,去吃饭,你爷爷忙活了一早上。”

  周丛走过去扶着奶奶,他以前会害怕发现爷爷奶奶变老的迹象,但今天的事让他意识到时间是公平,它让生命衰老,也让生命厚重。

  奶奶却不领情,一把推开他的手,不服老道:“我现在还不需要你扶。”

  周丛心里的伤感顿时不见,奶奶的精气神儿比他都好,现在担心为时过早。于是他说:“是我身体不好,需要您扶着我,行吗?”

  说完,几人哈哈哈大笑。

  落座时,徐老太太不忘叮嘱苏苓,“苏苓要多吃点饭,你爷爷人丑但饭做得香。”

  苏苓边笑边点头答应,自从来了这里,她就止不住的开心。心情决定食欲,心情好了,苏苓吃的也多,把盘子里的饼都吃光了。

  周丛是知道苏苓的饭量的,有时候几块饼干就是一顿,今天却吃得这么多。

  “吃不下别硬塞,慢慢来。”周丛劝她。

  苏苓嘴巴吸着汤,眼睛滴溜转向他,像一只贪吃的老鼠,周丛没忍住笑出声。苓姐,有时候憨乎乎的。

  他笑得莫名其妙,苏苓给他一记眼杀,继续喝汤。菌汤鲜甜,连盛汤的瓷碗也很漂亮,白底红纹,说不出的古朴典雅。

  苏苓正在辨认碗肚子上的纹路是花还是叶,就听到周丛的声音响起:“这是宋代的牡丹纹。”

  有了明代官砖的前车之鉴,苏苓显然不再相信。

  周丛无奈,“这是爷爷烧的,不信你问他。”

  苏苓惊讶地望向沉默吃饭的老人,老人点头,“是。”

  “爷爷您会烧窑?!”苏苓又惊又喜。

  徐老爷子笑了,“是。这一套是电窑烧的,以前在老家是烧柴窑。”

  “嗯……就是…您在哪里烧的,我能去看看吗?”苏苓激动地语无伦次。

  “可以,就在后山。”

  苏苓一口气把碗里的汤喝光,“我好了,咱们走吧。”

  “让爷爷先吃完饭。”周丛说。

  徐老太太踢了一脚老头的椅子,“还不快吃,看把孩子着急的。”

  苏苓脸都有点红了,连忙摆手道:“是我不好,您别说爷爷。”

  徐老爷子没吭声,但明显加快了吃饭速度。

  吃完饭,几人一起去往后山。

  到了地方,苏苓才发现,从吊床往东再走几分钟就是烧窑的棚子。远远看到棚子上架着爬藤植物,其间点缀着几朵粉色的小花,走近了发现是牵牛花。棚子里摆着几座高高的木架,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陶瓷器皿。

  周丛见苏苓激动地脸都红了,看看这个摸摸那个。得,贪吃的小老鼠掉进米缸里了,一时半会出不来。

  “我陪您出去走走?”周丛扶上奶奶。

  平时爷爷在里面忙活时,奶奶就在外面遛弯,累了就躺在吊床上晒太阳。

  “行。”

  春天是一个美丽的季节,花鸟虫鱼、飞禽走兽都出来活动了,到处都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。

  周丛正瞄着远处的一只飞鹰,突然听到奶奶问:“你爸和你妈最近怎么样?”

  周丛手一顿,“应该挺好的吧,怎么了?”

  “前几天你爸过来,我看他精神不太好,就问了他一句,说是和你妈吵架了。”

  “吵架,为什么?”

  “他没说。”

  周丛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,恐怕连奶奶也是这么想的,不然也不会特意来问他。

  “我妈呢,怎么说?”

  “你妈不肯多说。”

  周丛掏出手机,“那看来只能问我小姨,她向来消息灵通。”

  徐老太太点头,周氏双姝虽性格迥异,但感情很好,周立桦说不定真知道内情。

  “喂,小姨,我周丛。”、“嗯,我在奶奶家。想问您个事儿,我爸和我妈到底怎么了?”、“您不告诉我,我就打电话问我妈,就说小姨告诉我,你们吵架了。”

  周丛刚耍完赖皮,周立桦就在那头嚷嚷起来:“祖宗,你们家的人都是祖宗。行了,别威胁我了,告诉你也没什么,你爸前段时间被拍到一些花边新闻,但没什么实料,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,两人就因为这个呕气呢。”

  “行,我知道了,我来解决,您先忙。”周丛说的从容,但内心还是有波动的。他觉得父亲是值得信任的,但在绝对的证据面前,可不讲什么父子之情。

  周丛又播出去一个电话,“我先确定一下,再告诉您,奶奶。”

  徐老太太点头。她本来就不打算插嘴、插手。男孩长大了,应该学会独立地处理一些事情。

  电话响了几声,被接起,那边传来徐敬昶的声音:“喂,儿子,怎么了?”

  周丛沉默。

  “怎么不说话?”徐敬昶问。

  周丛望着远处的天空,“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。”

  “我是你爸,你说应该怎么称呼?”

  “如果您值得尊重,叫什么都不影响您在我心里的地位。”

  “周丛,你不妨有话直接说。”徐敬昶口吻严肃。

  叫儿子,是父子间的对话,叫周丛,就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。

  周丛握紧手机,“您有没有对不起我妈?”

  “没有。”徐敬昶回答得很干脆。

  “新闻是怎么回事?”周丛继续追问。

  “正常的商业应酬,你明叔也在场。”徐敬昶烦躁地“啧”了一声,“他那天刚好剃了头,又戴了一副蛤蟆,你妈非得说那人不是你明叔。我把你明叔叫到咱们家,你妈又说他是为了帮我掩护,现剃的头。”说到这里,父子俩都笑了。只不过一个是气到笑,一个是幸灾乐祸的笑。

  周丛换了一只手握手机,“那您慢慢等我妈气消了吧,我先挂了。”

  “先别挂!”徐敬昶说。

  “怎么了,您说。”

  “……帮我在你妈面前美言几句……我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,我是什么人,她需要看报纸吗?”

  周丛想说什么,最后还是玩笑:“看我心情吧。”

  他刚说完,那边“啪”的一声挂断电话。

  老徐生气了,但…无所谓。

  周丛和奶奶说了一下大概情况,“我爸让我替他说话。”

  徐老太太继续往前走,“你妈恐怕也听不进去。让他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吧,多年夫妻没那么容易打散。”

  “嗯。”周丛心里有个主意,不过不是美言,而是下猛药。

  祖孙俩逛了一圈回到棚里时,苏苓正在跟着爷爷学拉坯,已经进行到了档口这一步,只见苏苓叁根手指灵巧地卡泥坯,坯车转了几圈后,坯口变得均匀,下一步就是把泥坯从坯车上取下来。

  苏苓看了看自己手边,爷爷教她的都是拉直筒,但她已经做了4个直筒了,这个泥坯她想做成别的形状。苏苓没有取下泥坯,而是用虎口卡住泥坯中部,顺着坯车旋转的力量向上提泥,很快一个细颈梅瓶就形成了。

  她高兴地看向爷爷,爷爷笑着点头:“你手巧,做的很好。”

  苏苓知道爷爷说的是客套话,因为她刚刚见识过老人家是怎么拉坯的。不见手指动,仿佛泥团成了精,自己在不断千变万化。

  “下一步,我们做什么?”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老人家更多的绝活。

  徐老爷子俯身看了看苏苓做的几个泥坯,“下一步是晾坯,泥坯干了以后再素烧,上釉。”老人看了看天,“今天天气好,你拉的坯也薄,估计明天就能晾干。”

  “好,那我再做几个。”

  周丛看着她热得发红的脸颊,走过去把她拉起来:“先回去吃饭,吃完饭,你想来再来。”

  相比于周丛,苏苓不太会照顾人,但她听劝,说不让干,就不干。她拍了拍手上的泥,“好的,走吧。”

  结果吃完午饭,苏苓也没来成。因为她被美色绊住。

  当时周丛坐在窗边,翻着书,吃着水果。

  男生的嘴唇被西瓜汁染成水红色,偏偏他勾人而不自知,一边翻书,一边又捻起一颗樱桃丢进嘴里。

  书籍是智慧和理智的化身,没有什么比少年翻书更禁欲、勾人了。苏苓知道,但凡周丛再动一动他那漂亮的嘴唇,她就会忍不住扑上去。

  但……许是看到着迷处,周丛半晌没动,过了好一会,男生才又捻起一颗樱桃夹在指间。这一幕让苏苓的欲火更炙,仿佛周丛捻的不是樱桃而是她的乳头。

  她脱掉衣服,扔到周丛脸上,又夺了他的书围裹在胸上,“看哪个?”言下之意是看书还是看她。

  女子身体多曲线,男子身体多直线,所以男人对曲线的迷恋,根植在基因中。某种意义上,男人比女人自己都要懂得她们的美。

  此刻,午后的阳光打在苏苓的肌肤上,丝滑如绸缎,书本展开的弧度完美地卡住她的胸乳,这一刻的苏苓美到超越欲望。

  见男生迟迟未动,苏苓便扑到周丛身上,抬起他的下巴吻上去,舔舐红润的嘴唇,是西瓜的味道,探进他口腔里,是樱桃的味道。一吻结束,她吐出一枚樱桃核,霸道地跨坐在周丛身上。

  周丛耳朵都红了,还装乖道:“干什么?”

  苏苓身体前倾,用耸立的胸部触碰他的脸颊,“吃樱桃。”

  周丛看着她,将她的乳头含进嘴里。苏苓身体里立刻腾起一种得尝所愿的快感。

  臣服有臣服的快感,主宰也有主宰的快感,她在臣服周丛的同时,也渴望主宰他。

  苏苓解开他的裤子,手伸进去,也成功让男生失态。

  周丛仰头靠在椅背上,苏苓只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和锋利的下颌。她摸到盘子里冰凉的西瓜,抓了一把瓜瓤,按在周丛的龟头上,男生弹了一下,又很快适应。冰凉的瓜沙和汁液沿着粗长的性器缓缓往下流。

  苏苓滑下去,用舌头舔掉阴茎上的汁儿,中间的马眼儿随着她的动作张合着。她又捻了一粒樱桃,放在龟头上盖住马眼,然后继续舔他。

  樱桃像一枚探测仪,将周丛所有的反应放大,当她含住睾丸时,周丛下身颤抖,阴茎晃了晃,樱桃“噗”的滚落到腹股沟里。苏苓的唇舌寻到那枚樱桃,探身喂给周丛。本想一吻即离,却被男生吸住舌头,狠狠交缠。苏苓嘴上失利,只能手上发狠,她握住粗长的柱身,将虎口完全撑开,像一把弯刃卡住龟棱刺激。男生的阴茎也如同上午的泥胚,任她捏扁搓圆。

  苏苓在他的敏感点反复研磨,周丛的反应也愈发激烈,腹部抽动、龟头也胀成油润的桃子,看着可怜兮兮的。若是往常,苏苓一定会快快满足他,但今天却突然起了玩心,在最紧要的关头停住手。

  男生从欲望中睁开眼睛,问她:“怎么了?”

  苏苓无事发生一般,继续一只手上上下下动作,

  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睾丸,在周丛马上升天的时候,又突然停住手。

  周丛已然明白苏苓在捉弄他,却也不恼,只不过这样反反复复的折磨,已经让阴茎涨到极限。即使在苏苓住手后,阴茎还在微微颤抖,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,去寻着苏苓的手继续顶弄。

  周丛带着气声欲求不满地叫她:“苓姐……”

  这其实是周丛示弱的暗号,但还不够。苏苓低头,舌尖沿着睾丸挑到柱身、青筋,下一步是哪儿两人都心知肚明,但舌头却一直未到核心地带,仿佛忘记了龟头的存在。

  周丛手紧紧按在床榻上,他觉得苏苓再磨蹭一会,他就要射了,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催促。

  苏苓就是想看一看欲望和矜持之间,他到底选哪个。结果漂亮的嘴巴愣是说不出一句求饶的话。苏苓忍不住笑了:“周丛,想我吃你吗?”苏苓重音落在“吃”字上。

  话音落,龟头在两人的目光下又颤了颤,给出答案。周丛也干脆直接道:“想。”

  苏苓舔了一口,有咸咸的前精,“那你可以说,苓姐,救命或者苓姐,救我。”

  周丛眼神迷离地看着她的唇舌,沙哑道:“苓姐,救我。”

  苏苓应声含住他,舌尖拨弄他的马眼,又绕圈打滑龟棱处,只舔了叁圈,周丛就忍不住了,主动挺胯顶她的唇舌。她按着周丛的阴茎,将它压在腹部,暴露出所有的敏感点,用舌头来回刺激,大概3分钟左右,周丛便一把推开她,精液像拔掉木塞的香槟沫,一股股喷射出来。

  “1、2、3、4、5、6、7……”苏苓计数,“周丛,你射了好多呀!”又用指尖蘸了点精抿开,评价道:“还很浓。”

  周丛没搭理她,右手握住阴茎从根部捋到龟头,哆嗦着射出最后一股精液。男生即使在处理欲望时,都透着一股认真劲,淫邪中带着正经,苏苓看得意乱情迷,却也不忘补上一个数:“8”

  周丛迷离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,静静地觑着她,但此时的男生鼻息粗重,连鬓角都泛着粉,不仅没有威慑力还可爱死了。

  苏苓搂着他亲上去,却被周丛躲开。两人一个亲,一个躲,闹作一团,笑声传得老远。

  徐老太太喝着茶,听到楼上的笑闹声,感叹道:“年轻可真好哇。”说完又吩咐周丛爷爷:“你让老大再送点鱼,我见苏苓喜欢吃这个。”

  “行,还要别的吗?”周丛爷爷放开手里的修坯刀,拿出手机。

  “再送点瓜果。”周丛喜欢吃水果。

  (四十)何必是你和我

  关于父母的事情,周丛不打算让苏苓知道。她本就对男女之事看得悲观,让她知道了免不得又要多想。

  这天中午,周丛趁她不在给周立芳打了一个电话。他开门见山道:“妈,我看到新闻了,跟老徐离婚吧。”

  周立芳沉默了一瞬,“没那么严重,新闻有夸张的部分。”

  母子两人平时关系僵硬,但某些方面立场出奇一致,都是一次不忠,百次不用的人。周立芳瞒着这件事也是怕父子俩起冲突。

  “好,不论是离婚还是其他,我都支持您。”

  挂断电话后,周丛叹气,老徐如果知道他劝母亲离婚,估计能打断他的腿。但第二天却接到了他兴高采烈的电话。

  徐敬昶语含笑意:“儿子,老爸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。”

  周丛沉默,猜测着母亲应该是信了他昨天的话,和父亲和好了。心里轻松之余又有些愧疚。

  “儿子是谁,请您叫我周丛。”

  徐敬昶大笑,“我生气是因为你对我的信任太少,等你有一天当了父亲,就会理解什么是父爱如山。”

  周丛一句话顶回去:“就没见过您这么聒噪的山。”

  徐敬毫不在意儿子的调侃笑着说:“想老爸怎么感谢你。暑假请你和苏苓欧洲游?”

  “今年暑假不行,”周丛拒绝,“以后再说吧。”

  如果苏苓决定走艺考,最晚暑假就要去集训。

  艺考结束后还要补习落下的功课。未来一年半,他们的学习任务都很繁重,而且…他不确定重压之下,苏苓的病会不会复发。

  想到这儿,周丛不由问道:“爸,您觉得人生的真相是什么,是成功还是快乐?”

  徐敬昶此人粗中有细,听出周丛语气不似之前明朗,遂问道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“

  “没有,是我想让苏苓和我一起考到A市,但这会让她很辛苦。“

  徐敬昶思索片刻,“让苏苓考到A市是因为你不想异地恋,还是为她的发展考虑?”

  “……都有。“

  “如果是这样,我建议你先确定这是不是苏苓想要的。“

  “我们之前聊过这个话题,她同意。“

  徐敬昶继续追问:“苏苓为什么会同意?如果她是因为自己,那她就应该承受过程中的痛苦。毕竟,她也是大人了。”

  “……如果是因为我呢?”周丛难得“自恋”。

  “那你应该清楚地告诉她,她将付出什么,目标达成后又能从你这里得到什么,让她自己判断是否值得。”

  “用做生意的方式去谈感情?”周丛不置可否。

  “方式随意,只要别装作不知道,坐享其成就行。”

  父子俩又闲扯了几句。临挂电话前,周丛嘴欠道:“顺便说一句,爸,您的方式挺烂的。”说完秒挂。

  徐敬昶啐了一声:“臭小子”。一转身发现周立芳站在他身后,眼神不善。

  徐敬昶捡起桌上的酒杯,意有所指:“看来你让我回来不是和谈的吧。”

  “你犯错,你还有理了?”周立芳被他的态度激怒。

  “我和那位倪小姐清清白白,我不明白你在闹什么,立芳。”

  “清清白白闹得满城风雨?”周立芳将一迭照片甩在桌子上,“你报复我吗?”

  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刚过去没几个月,花城首富疑似出轨的新闻已经挂满各大报纸的头条。

  “报复?我们是夫妻,不是仇人!”徐敬昶脸色阴沉。

  “不是报复我,那你在报复谁,康弘铭?”

  一句话将徐敬昶钉在原处,男人勃然大怒:“周立芳!”

  往日周家无人敢高声,徐敬昶这一声吓得猫“哧溜”钻进书架……

  周丛以为父母之间已经雨过天晴,并在第一时间告诉了奶奶。

  徐老太太正在厨房做饭,听了这个消息也不意外,她翻完锅里的菜,又去拿刀。周丛连忙阻止,“您要切什么,我来。”、“您就听一次话,让白姨来照顾您。”

  白姨是大伯母家的厨师,做的一手好西北菜。奶奶祖上是西北人,基因里就好酒好肉。白姨来半个月,奶奶能吃胖好几斤。

  “平时有你爷爷,这两天是俩人疯魔了,饭都顾不上了。”徐老太太盖上锅盖,“我已经警告过你爷爷让他收敛点,苏苓是未来儿媳妇,不是他的关门徒弟。”

  菜刀一顿,周丛笑了:“您怎么就确定我们将来会结婚。”他自己都没有想过的事情。

  “你忘了,奶奶长了四只眼睛,两只看现在,两只观未来。”

  周丛乐不可支。奶奶的幽默是他们家的一绝,就连父亲耳濡目染也沾上几分。

  徐老太太关火出锅,周丛长得像周立芳,但性格里还是随了徐敬昶的,老实也专情。所以报纸上说老二出轨,她根本就不信。

  但立芳想闹她也能理解,女人心里有气不撒出来,是不会和男人踏实过日子的。世间的夫妻都如此,眼前这对小儿女自然也不会例外。

  “你和苏苓平时怎么相处,谁听谁的?”

  周丛把姜片切丝,言简意赅道:“谁有理听谁的。”

  徐老太满意地点头,“行,比你爸强。去叫他们吃饭吧,最后一个菜了。”

  周丛点头应下。他虽答得冠冕堂皇,其实自己心里也没谱他和苏苓到底是什么相处模式。这种东西大概需要在一起生活好多年才能脱口而出。他们才刚刚开始,还有很长的路要走,也有很多的细节去感受。

  看着后山陈列如山般的泥坯,周丛默默在心里补充道,也还有很多的细节去感受。

  来了爷爷奶奶家才知道苏苓是真喜欢做这些巧活儿。之前做花灯时,只以为她是一时兴起,现在才知道她在手工制作上的耐心和喜爱。

  他走进窑棚,一股酒香扑鼻而来。苏苓看见他,眼睛一亮,“周丛,快来!”

  爷爷也高兴道:“捡个杯子过来,喝一杯开窑酒。”

  周丛捡起一只干净的公道杯,走过去,“幸亏不是奶奶来叫你们,否则这一壶酒都不够喝。”

  苏苓脸颊红红,笑得很甜,“奶奶那天晚上喝的就是这个酒吧。“

  周丛挪开眼,喝了一口酒,“嗯,是。“、”忙完没有,忙完了回去吃饭。”

  “你都不看看我烧得好不好吗?“苏苓笑着抱怨他。

  许是喝了酒,女孩脸上的笑像花一样,一朵朵绽放,让人猝不及防。

  周丛跟着她走了一圈,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是苏苓做的,哪些是爷爷做的。两代人对艺术的审美奇妙地融合在同一批作品里,周丛心里莫名感到温暖。

  “做得很好。“他给出自己地评价。

  “敷衍!”苏苓冲他瞪眼睛。

  周丛笑着又重新说了一遍,“做得很好,能不能送给我一个。”

  “送给你,做什么用,喝水吗?”

  苏苓做的瓷器抽象新奇,装饰价值明显大于实用价值。周丛看着一个粉桃子形状的器皿,“哪里敢,我供起来。”。

  苏苓乐倒。周丛轻易不讲笑话,但他讲了,喜剧效果就翻倍。回去的路上,她正在追问怎么个供奉法,男生神情陡然严肃起来。

  “怎么了?”

  “那只鹰叼的是狐狸吗?”周丛指着天空。

  此时正值中午,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睛。徐老爷子抬手遮光向远处一望,“是狐狸。”

  紧接着,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哀嚎,苏苓还没有反应过来,周丛已经冲出去。他边跑边扯掉T恤,往前一展接住急速下坠的狐狸。

  鹰见有人,低空盘旋一会才不甘心地离去。

  苏苓跑过去的时候,狐狸满身是血,尾巴耷拉在周丛胳膊上。野生动物机警性最高,此刻见到三个人类,却毫无挣扎,可见伤势严重。

  徐老爷子见狐狸肚子异常,俯身按了按,“是母狐,还怀了崽儿。“

  苏苓不由担忧道:“它在流血,小狐狸会不会……”

  周丛懂她话里的未尽之意,着急地问:“爷爷,大显叔还在镇上吗? “

  老爷子在山里生活久了,什么情况都见过一些,不似两人那样着急。他淡定道:“在,先把它抱回去,我打电话让大显来一趟。“

  “好。”

  徐老太太摆好碗筷正等着几人回来吃饭,却看见周丛光着膀子抱回来一只狐狸。

  “这是怎么回事?“

  周丛示意苏苓把毯子铺在地上,“被鹰给叼了,还怀着小狐狸。“

  “哟!你爷爷呢?“徐老太太问。

  “在门口等大显叔呢。”周丛用手背蹭了一下脸上的汗,突然想起来:“大显叔会治狐狸吗?”他知道山上山下不论谁家的牲口生病了都会叫大显叔去看看,但狐狸不属于家禽吧。

  苏苓一听,也殷切地望过来。徐老太太看着女孩晒得像红玉似的脸庞,疼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颊,“放心,大显的儿子最近也在家,他在环保组织当兽医,不会不知道的。“

  果然没一会儿,大显叔就领着儿子过来了。年轻男子没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动手给狐狸止血,“爸,你们先出去,人多动物会害怕。”

  “它还怀着小狐狸,你轻一点。”苏苓不由交待。

  男人看过来,笑了笑,”我知道。“

  张子岭皮肤黝黑,一笑露出一口白牙,莫名憨厚也莫名让人信服。

 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,他摘下手套走出来,“血已经止住了,前蹄骨折也已经处理了。家里如果有空房间,把它挪进去,尽量减少打扰。”

  周丛点头,“小狐狸怎么样?”

  张子岭摇头,“母狐下体有轻微泄露,目前还无法确定,需要继续观察。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,晚上有任何情况给我打电话。”

  “好,麻烦你了,子岭哥。”

  “没事。不过狐狸在繁殖期是群居动物,你们没有看到公狐吗?”

  周、苏两人对视,齐摇头。

  晚饭后,周丛把母狐挪到一楼的套间里,“今天晚上,我在楼下陪着狐狸,你自己睡,行吗?”

  怎么不行,她又不是小孩子了,但苏苓窝进他怀里叹气,“你只关心小狐狸,我吃醋了。”

  周丛笑,“那你说怎么办?”

  “我要你带着我一起。”反正她晚上也睡不着,还不如找点事情做。

  “行。”周丛爽快答应。

  谁知道这天晚上苏苓沾床就睡,夜半阵阵春雷才将她吵醒。

  一摸身旁,周丛不在。苏苓起身,往里间看了看,狐狸安静地趴着,却没见周丛的人影。

  他去哪了?

  又是一道雷电闪过,伴随着沙沙的雨声。下雨了,雨……苏苓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地方。润物的春雨却比夏雨还急躁,苏苓跑到后山时,衣服已经全部湿透。隔着重重雨幕,她看见周丛抱着几屉泥坯快速往窑棚里走。转身时,趔趄了一下,几个泥坯摔在地上。男生迅速蹲下去捡,但泥坯粘水,软了筋骨,哪里还捡的起来。

  苏苓冲过去拉起他钻进棚子。不要说这些只是她随意练手的作品,即使是价值千金的宝物,也不值得让他淋在大雨里。

  “你怎么了来了?”说话的功夫,周丛放好手上的泥坯。

  “是狐狸……?”

  苏苓摇头,擦掉他额头上的雨水,“你是不是傻,万一淋感冒了怎么办。”

  “不会,我很久没生病……”

  苏苓立刻捂住他的嘴,“别胡说,快呸呸呸。”

  周丛笑她迷信,却也妥协地握着她手亲了三下,笑着问她:“这样可以吗?”

  黑夜里,男生的眼眸亮得惊人,又带着情意让她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。

  “周丛……”苏苓叫着他的名字,“爷爷的也就算了,我的那些只是随手捏的小玩意儿,不值得让你淋雨。”

  周丛似乎明了她的意思,握紧她的肩膀,“第一次做一件事,我会习惯性多准备一些,多做一些,包括谈恋爱。这是性格使然,和你没有关系,不要有心理负担。”

  苏苓喟叹着摇头,“周丛,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周医生呢!”她病情都没阐述清楚呢,他已经对症下药了,不,药到病除了。

  “我不是什么医生,是你的病情的确明显。”

  “哦?Say more.”苏苓一边擦着他脸上的雨水一边听他说。

  “平时恨不得和我好成一个人,一有麻烦就躲我。”、“但是,苏苓,如果只是吃喝玩乐的朋友,那又何必是你和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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