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都办好了吗?」常师兄对于这消息不甚在意,转身看着她道。「你可不可以帮我对付一个人?」容娘突然道。「对付?甚么意思?要我杀人吗?」常师兄皱眉道。「回客栈再说。」不知想到了甚么,容娘忽然转过身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。
「说吧,要我对付谁?怎么个对付法?」常师兄轻轻带上房门道。「你有把握胜得了常师兄的无道天罪吗?」容娘幽幽道。「常师兄?他和你有甚么过节吗?」常师兄道。「先说你胜不胜得了他嘛!」容娘的语气和平常不太一样,好像受了委屈想找人倾吐的小姑娘似的。「你干嘛这样说话?一点都不像你了……」常师兄不解道。「你说过我……有那么几分姿色对不对?」不等他回答,容娘继续说道:「如果能帮我打败常师兄,不要杀死他,只要打败他就好,我……我可以……随便你怎么样。」她象是下定了决心般道。
常师兄的嘴张得象是里面塞了七、八颗卤蛋,久久合不起来,好一会儿才道:「你知道你在说甚么吗?你不是还是……吗?」红晕瞬间泄上双颊,容娘点了点头,轻声道:「我是,所以我才和你谈这个条件。」慢慢自方才惊讶中回复冷静,常师兄淡淡道:「为什么?以你的条件,一定会有更多比我更厉害的人愿意为你服务,而且你不觉得这条件让我太占便宜了吗?只要打败一个人就能够拥有你……」
「你有仇家吗?你有不管你一个人再怎么厉害都没有办法对抗的仇人吗?我有,所以我需要帮手,我需要像你这样的帮手。」容娘提到仇人时,眼中燃烧的怒火让常师兄印象极为深刻,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:「为什么要对付常师兄?他就是你的仇人吗?」摇摇头,容娘脸上闪过复杂难明的表情:「我也曾经找过他,可是他拒绝了我。我只是想让他知道,我能找到比他更强,而且愿意帮助我的人。」
总觉得在四川见到的她不象是印象中那个她,感觉柔弱得多却也美丽得多。常师兄忽地将她压倒在床上,容娘想不到他会突然这么做,咬着牙挣扎:「你!?我是说……」「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?所以……我得先收点订金。」常师兄在她耳边如此说道。容娘停止了挣扎,任由他压住自己双手,唇边轻轻发出一声天下男人闻之都会魂为之销的叹息。将她压在身下,双手握着她细细的双腕压制在床上,常师兄第一次用这种角度去看人,象是一个无恶不做的淫贼:「收回你的承诺吧。」
起身坐至房中椅子上,常师兄脸上挂着邪邪的笑意看着床上容娘泛着潮红的清秀脸庞:「我只不过是要你知道,如果我真的要强奸你,你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。」视线轻轻飘过常师兄腰际,容娘轻轻道:「现在你……难道不想了?」常师兄赶紧翘起二郎腿,遮掩不甚雅观的跨间:「你难道不怕我再试一次?」脸上又红了一红,容娘咬了咬嘴唇:「你不敢!」常师兄又笑了,突然离开了椅子,然后忽然间又已把她压倒。
轻轻一叹,容娘道:「看来你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色鬼……」常师兄笑道:「但这次却是你故意勾引我的,你以为我……」这句话没说完,他的笑容忽然间僵硬,然后他的人突然自容娘的身上弹了起来,撞上桌子,再跌落地上,双手捧着小腹,一张脸已因疼痛而发白。容娘看着他,脸上又出现原本就应该属于她的傲气:「刚才我的确是在勾引你,因为我也想要你知道,如果我真的不肯,你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。」
常师兄弯着腰,像只虾子般蜷曲起来,疼得连话的说不出来,额上冷汗一粒粒往外冒。看到他如此痛苦的样子,容娘不禁有些心软,柔声道:「我一定说到做到,只要你愿意帮我,我……我……」她话没有说完,也没有必要再说下去,她的意思就连呆子也听得懂。可是常师兄好像听不懂,他慢慢的在地上躺平,没有再说甚么,过了很久很久,还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。容娘的心更软了,却故意板着脸:「我就算踢痛了你,你也不必像孩子一样赖在地上不起来吧?」常师兄还是没有说话。
「你到底怎么了?该不会这样就受伤了吧?」容娘蹲在他身边道。吐出一口长气,常师兄无力道:「我听说生孩子的痛苦是世上身体所能感觉到最痛的一种,我不是女人所以我不知道那是甚么滋味……」容娘不解的问道:「你想说甚么?」「可是,经过你刚刚那脚,我现在终于清楚的知道世上第二痛苦的滋味是甚么了。」「真的……那么痛吗?」容娘嗫嚅道。常师兄摇头道:「你不是男的,我再怎么解释你也体会不到那种痛……」
「对……对不起嘛。」容娘听他说得那么可怜,也觉得自己出手太重了点,于是低头道歉。「总不能叫你生个孩子赔我吧……」常师兄嘴里嘟嘟囔囔的。「啊?你说甚么?」容娘一时没听清楚。「没甚么。你说你的仇家是谁?」宛如天上乌云遮蔽了皎洁明月,她美丽的脸上瞬间全被仇恨给遮掩,容娘冷冷道:「寒天青!」
(57)
「哦,是吗?恭喜她了……」常师兄淡淡的回答反而让叶洋大吃一惊:「你不打算做些甚么阻止他们的婚事吗?」常师兄一挑眉,道:「为什么?」叶洋一脸反应不过来的茫然:「我以为无天宫的少主和你……是一对……」「哈……那么多人喜欢我,也不差这一个,既然她要嫁人了,那跟我更是甚么关系都没有了。」常师兄哈哈一笑道。叶洋担心道:「真的没关系吗?」「别管这事了。你出去了半天,有没有甚么收获?」常师兄所表现出来的,在叶洋看来,确实是与平常无异,只是他越是这样,叶洋心里的不安就越深。
「四川的确是他们的地盘,只要赵飞在天府门里不出来,谁也没有机会动到他一根寒毛……」常师兄知道叶洋的话还有下文,淡淡地道:「他甚么时候会出天府门?」「他最常去的地方是唐门,只是那儿的守备不会比天府门差多少,所以不用考虑。其次是四川最负盛名的天梦院,他平均每个月总有两三夜在那儿饮酒作乐,是我们下手最好的地点。」叶洋沉吟着:「可是他们好像知道了你要来的消息,他应该暂时不会出来了……」
「他会出来,因为他们也想逮住常师兄。」常师兄脸上忽然出现奇怪的笑容:「既然他们已经知道……好!我就给他们一个常师兄。」叶洋心头泛起一片凉意,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妙:「你……你想怎么做?」轻轻一抖手腕,『无道天罪』悄悄落在手中,常师兄脸上笑意更甚:「是你自己要跟来的,这次换你当常师兄没话说了吧。」「呜……」叶洋闷哼一声,哭丧着脸道:「我就知道一定又是我……」小心翼翼的将『无道天罪』缠绕在叶洋的手上,常师兄正容道:「别试着使用它!只要让他们看到就行了。」
夜已深。站在街道旁不引人注目的角落,常师兄面无表情的看着长街上的人来人往,象是一尊雕像。胡师妹即将嫁入唐家……这消息带给他甚么感觉?这问题恐怕连他自己都回答不了。有生以来,从来没有一刻为自己的身世感到悲哀,从来没有!但是自从遇见了她,常师兄终于意识到,自己和她之间的差别竟是如此之大!每次见到的胡师妹,都是那么的高贵、那么的骄傲;每次见到她,常师兄总是在有意无意间拉开彼此的距离。因为她的高贵、骄傲,每每让他察觉到自己最终只是个连自己生日都不知道的孤儿罢了。
虽然明知道她对自己的情意,常师兄还是试着对她疏远冷淡,因为他不敢对她展露好感。因为他总觉得配不上她,一种别人永远无法解释的自卑已经在他心底生根,根已经很深了。饥饿、恐惧、寒冷……像野狗般蜷伏街头,为了一块冷饼被人像野狗般毒打。只要一想起这些往事,他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的打颤,他的童年,实在比恶梦还可怕。闭上眼睛,常师兄收回思绪,在心底告诉自己「算了吧,高贵如她不是你能匹配的!」再睁开眼睛时,冰冷的眼神遮掩了所有感情,有的只是使人心里发毛的阴森气息……
「站住!你不能进去……哇啊!」拉着门口那人直指过来的手指,常师兄毫不留情的翻腕一折,也不理会那杀猪般的惨叫声,自顾自的走进天梦院。偌大的大厅摆满了酒席,只是此间的人恐怕已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心情。环视包围住自己的众多大汉,常师兄的嘴角竟然还是向上扬了一扬:「呦呦呦……堂堂三大帮之一原来也会以多打少啊?没关系,反正老子今天来就是来打架的,一起上也好,省了我一个一个打过的麻烦。」大厅中央,衣着华贵的赵飞侧着头看了过来,皱眉问道:「阁下是?」
反手取出背后所背的双刀,常师兄“锵锵”地敲了一下双刀,道:「游鸿博就是我。」赵飞眉头皱得更紧,又再问道:「看样子游兄是冲着小弟来的啰?」「没错!」随着常师兄的话声,左手刀化做一道白光疾射而出,目标赵飞胸口。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短短一瞬间,单刀已到赵飞胸前。觑准刀身,右手拇指与食指中指紧紧挟着刀背,赵飞以为如此应已足够,没想到却还是抓不住带着强横劲道的刀身,连忙沉腕将刀引向地面。“叮”刀身斜斜插入石制地板,犹自摇晃不止,至此才堪堪止住这来势奇猛的飞刀。赵飞此时才对这突如其来的莽汉留上了意,挥手制止手下们:「阁下这是甚么意思?」
「你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吧?刚刚那样还会有甚么意思?我要挑战你!看到你这种公子哥儿也能登上黑榜,老子就是不爽。」看到他一身华服,常师兄莫名地感到愤怒,直视着赵飞双眼,止不住怒火道。此时一名手下在赵飞的身后低声说了几句话,只见他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,自腰际袋中取出三截短棒,慢慢的组装起来:「好,只要有人挑战,本少爷绝对奉陪。稍候。」在他组装兵器的时间,常师兄暗自怀疑「搞甚么鬼?这么慢……」再看到赵飞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,越发觉得不对头。
背后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,那是只有高手才能办到,而且是在极度小心的状态下才有的脚步声。没有再考虑甚么,常师兄右手刀也甩手射出,用比第一刀更快上一倍不止的力道疾射而出,人也箭般标前,同样是目标赵飞。「哈!常师兄,想不到你真的敢自投罗网!」瞬间完成了三截枪的组装,枪尖一挑,挡开常师兄当头射到的一刀。「甚么罗?甚么网?老子一样不当一回事!」常师兄跃起在空中重新握住被赵飞挡开的单刀,叉开双脚,双手握刀高举过顶,毫无章法的一刀狠狠劈下:「就像这样!」
赵飞舞起长枪,枪尖不住震颤,幻化出无数枪影,构筑成一片光壁,却还是被常师兄简单无比也狂猛无比的一刀迫得必须要横枪硬挡:「可恶!」“当”一声震耳巨响,刀枪皆迸裂出耀眼火花,赵飞一震后退,口角溢出一丝鲜血,众手下连忙一哄而上保护少主。脚尖在斜插入地面的第一把刀的刀柄上一点,借着刀身的弹力,常师兄跃上屋顶梁柱,冷冷地撂下话:「如果你敢杀他,我可以向你保证,绝对不会只杀你一个……」刀光一闪穿破屋顶,在一片留守屋顶上的卫士们的惨叫声中渐渐远去。
「他逃走了?」随后出现在门口的唐誉面无表情地问道。接过天梦院侍女战战兢兢地递上来的丝绢,赵飞擦过嘴角血迹,随手扔向一边:「他妈的……『血雨风生』还真他妈不是浪得虚名,手底下真他妈硬得不像话。」唐誉抬头看了看破了个洞的屋顶,喃喃道:「是吗?」赵飞怒气未消,手中长枪狠狠往地上一顿:「他妈的!越想越生气!明明大家年纪都差不了多少,为什么他就是能够比我强上那么一截,真他妈叫人生气!」
「如果你不是生在赵家,如果你一出道就惹上了三大黑帮,如果你能熬得过整个江湖上数之不尽的杀手追杀,活过一整年的时间……我想,你应该就不会差他太多。」嘴角微微上扬,唐誉语气带了点少有的笑意:「你知道刚刚到现在,你已经说过几句『他妈的』了吗?」讶然伸手摀住自己的嘴巴,赵飞紧张的看了看四周:「阿碧她没来吧?」看到唐誉摇头后他才松了一口气:「还好……如果被她听到了,少不得又是一顿骂。」「不过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,居然想要我的命?难不成他真要惹尽三大黑帮才甘心吗」重新在席上坐落,赵飞一边啜着今夜直到现在才能安心喝的醇酒一边沉吟道。
唐誉在另一边坐了下来,提起酒壶替自己斟了半杯:「应该不是吧?之前不是传出常师兄身边的那个东瀛女孩被长江联抓住了吗?所以,我想这整件事很可能和寒天青有关系……」「你的意思是说……寒天青要借常师兄的刀来杀我?」赵飞皱起眉头道。唐誉轻轻举杯,慢慢的饮尽杯中无色液体:「我是这么想的。」赵飞仰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,淡然道:「算了,反正咱们已经抓住了一个,慢慢问……总会问出我们想要的……」窗外夜风轻狂呼啸,彷彿不知何时才应止